11 March 2006

耶穌,諾斯底以及其歷史可靠性

認識新紀元 - 耶穌,諾斯底以及其歷史可靠性

作者:Douglas R. Groothuis

譯者:郭秀娟

[《新紀元迷思》第五章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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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,我們列出諾斯底的耶穌與『道成肉身』極尖銳的對比。不同的耶穌論,寄託在相互排斥的世界觀裡,包括神、宇宙、人以及救恩等不同論點。但是下一步,我們需要探討的是歷史性。拿撒勒人耶穌,在歷史時空裡,到底作了些甚麼和說了甚麼,我們有線索可循嗎?《多馬福音》裡的諾斯底言論,或諾斯底的耶穌關於復活的靈意化講論,是否值得我們視為可靠的資料,幫助我們更認識耶穌的心靈?聖經裡福音書筆下的人子,他的言行是真實可靠的呢,還是我們應該對歷史上的耶穌,保持極端的不可知論的觀點?

除非我們滿足於一種基於純推測,或感性上的反覆無常,我們才能接受這種不和諧而又彼此衝突的耶穌論,否則歷史性的求證是無可妥協的。基督教永遠是根基於歷史的宗教,任何對正統性的嚴重挑戰,都必須於史有據。它的中心信息根植於歷史事件,不僅僅是理念;根植於歷史人物,不僅僅是原則;根植於啟示,不僅僅是推想;根植於道成肉身,不僅僅是抽象理論。有名的歷史學家包德甫(Herbert Butterfield)就認為,基督教是一個以『某些歷史事件就是信仰的一部份』來看待的宗教,而且『被視為....神進入歷史』 。他更進一步解釋歷史與神學的關係:

道成肉身,釘十字架與復活都是發生在時空裡的事件,但是它們被宣告具有更深的層面,也就是說,它們是有計劃的帶著一個完滿的意義,幾乎要衝破包有它的容器。到一個極限,有限的事物,能在時空裡引進永恆的一部份。

在路加福音的序言裡,我們也可以看到這點。史實的真確性並非偶然的:

提阿非羅大人哪,有好些人提筆作書,述說在我們中間所成就的事,是照傳道的人,從起初親眼看見,又傳給我們的。這些事我既從起頭都詳細考察了,就定意要按著次序寫給你,使你知道所學之道都是確實的。(路一1~4)

經文告訴我們路加所記錄的都是歷史事實,根據第一手資料,按順序寫出。

假如基督教的信仰中心是耶穌,是基督,是應許中以能力開創神的國度的彌賽亞,那麼對於這位耶穌的客觀呈現是最首要的。假如基督徒禱告是『奉耶穌的名』,那麼就必需對耶穌有正確的認識,以免陷入錯誤敬拜甚或偶像崇拜。同樣,面對著號稱是歷史文件,向聖經所記載的耶穌發出挑戰的拿哈馬地史料,我們需要對諾斯底與新約福音,作同樣詳細的歷史性的檢驗。

這一章我們將從歷史上的完整性,真實性與準確性三方面,來檢驗諾斯底文件在歷史中的地位。第六章,則會討論關於新約可靠性的證據,提供以後幾章,如『耶穌行蹤不明的年日』,『愛色尼耶穌』,溝通者的耶穌以及『宇宙性的耶穌』的背景資料。因為諾斯底主義,是第一個直接對基督教挑戰的,所以我們將鎖定其歷史觸角,以後再解決其他的挑戰者。

拿哈馬地的發現誠然令人興奮,但在狂熱中卻有不少誤解。最普遍的假設,認為在埃及北邊出土的這份論述,包括了『聖經遺漏的書卷』,具有與新約聖經相等或更高的歷史地位。特別是所謂的諾斯底福音,他們福音性的名稱,抬高其地位:如《多馬福音》,《腓力福音》,《馬利亞福音》,《埃及福音》以及《真理福音》。福音的言外之意,乃指耶穌作為一個教師,傳道者及醫治者的一生寫照,與馬太、馬可、路加和約翰福音書至少在風格上或內容上相似。

然而稍微閱讀,就會發現這些所謂的『福音書』,乃是具有迥然不同的體裁。比方說,拿哈馬地全集裡,《真理福音》一書的簡介這樣說,『除了名稱之外,本書與新約書卷極其不同,因為本書並不是對耶穌的行為,教導,受難以及復活作一連貫性的敘述。』 在同一卷中的《腓力福音》前言,雖然提到它與新約福音有幾分相似,但又說『腓力福音不像新約福音書......少數幾處關於耶穌的言論與事蹟......並不是依照新約福音書的敘事結構寫的。』 雷敦在介紹《腓力福音》也說『這裡的福音,有別於基督教所謂福音的文體(如馬可福音)。』 聖經學者斐邁爾(Joseph A. Fitzmyer)批評培格的《諾斯底福音》的書名,因為全書的中心思想乃在暗示,這是曾被遺漏而今出土的福音書,但是事實上,培格大部份所引用的文字,不過是早期教父的作品或其它非福音性的資料。

拿哈馬地全集中,最為學者重視的乃是其中的《多馬福音》。就是多馬福音也非新約福音書的文體,雖然它所收集的114條格言,是與馬太、馬可和路加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。《多馬福音》幾乎沒有直接敘述,是由許多不連貫的格言所組成。不像正典的福音書,所有耶穌的講論,都有其社會及故事背景,《多馬福音》比較像是將一顆顆不同的珠子,隨意地串成一條項鍊。這使得經文客觀的解釋更形困難,布魯斯觀察到:

耶穌的講論,最好是擺在當時的歷史性場合來解讀。只有當我們先有這層理解,我們才可能進一步準確地找出,它所要傳達永恆的真理。一旦脫離了歷史背景,僅按格言排列,解讀起來就更難準確。

布魯斯將《多馬福音》曖昧的文體與新約對比,後者不只是『耶穌在他的傳道場合的講論,也是數十年之後,早期教會對它們的解讀。』

如果不過度地作主觀上的訴求,我們可以說,諾斯底關於耶穌的記錄,無疑地與聖經上的福音書,『感受』相當不同。在聖經裡,耶穌的教導,很自然地從他一生的輪廓中浮現出來。在諾斯底的文件裡,耶穌像是一個宇宙哲學的教師,而不像一位猶太先知。在《彼得致腓力書》中,使徒們問復活的耶穌,『主啊,可否告訴我們永恆者的缺陷與豐盛?』 聖經裡的門徒,這些漁夫、稅吏和奮銳黨徒,從不曾問過如此富哲學抽象意味的問題。然後耶穌講到太初之前,『母神』因與『父神』對抗而墮落,遂產生了一系列煩惱的永恆者。

不論這些文件給人的歷史『感』如何,我們必需加以更審慎的檢視,來評定它們作為歷史記錄的可靠性。

 

諾斯底文件的可靠性

可靠性指的乃是可信度。假如一份文件具有歷史上的可靠性,那麼它就具有客觀事實的可信度;一般就能接受它對歷史事實的證言。也就是承認它忠於事實。歷史性的可靠度可以從三方面來衡量:完整性,原著性與準確性。

完整性探討的是作品在歷史中的保存度。我們是否有足夠的理由,相信我們手中的作品與原作基本上是相同的?還是資料已經遭受扭曲,加添或刪減?

下一章我們將看到,新約擁有成千不同的古卷,使我們有把握重建原始作品。然而,拿哈馬地文件呢?

在發現拿哈馬地之前,若不算早期教父的引例,諾斯底文件的數量十分稀少。在1945年之後,就開始有許多重要文件出土。根據學者的考證,這些現存文件大約是主後350~400年間的版本,對基督教的起源而言,年代並不算早。當然,原始寫作年代,必然早於主後350~400,不過大多數學者都認為,不回早於第二世紀。

拿哈馬地文件的保存情形有很大差異。拿哈馬地全集的編輯寫道:

這些史籍本身,早在主後400年,它們被埋藏之前,就受到破壞,很不幸地,即使在埋藏期間,以及從1945年發現,到30年後被整理保存期間,都不曾停止過遭受毀損。

在閱讀拿哈馬地全集時,會到處看到刪節號、括弧、引號等標誌,顯示文件斑駁的情形。譯者往往需要大膽地嘗試重組文件,因為經文遭受毀損相當嚴重。其中《Zostrianos》和《Marsanes》兩份文件,完全是零碎的斷片,難以重組。這情形就好像玩拼圖遊戲,當你缺了太多片時,你只好靠已有的資料重造。羅賓森這樣說,『假如只是缺了幾個字母,能夠合適的填補,但是對一大片缺口,我們就只能留白。』

關於翻譯的問題,羅賓森寫道,『經文是一對一地從希臘文翻成哥普特語,但並不是所有譯者都能掌握譯文奧妙與高超之處。』 舉例來說,像柏拉圖《共合國》的翻譯,一般而言大部份經文的翻譯都是適切的,但是當你擁有一種以上的譯文時,好壞就很容易分辨出來。所以他『對這些大量出土的文件質疑,因為他們只有一種版本』, 根本無從比對譯文的準確度。

羅賓森進一步評論拿哈馬地文獻的完整性:

同樣的危險,存在於一代接一代,文士抄寫的過程中,從愈來愈糟的抄本,先是希臘文,後是哥普特語的版本,不斷累積傳遞錯誤。無意的抄寫錯誤,其數量是難以估計的,既沒有一個乾淨的統一版本存在,也不像聖經,擁有無數不同的版本,可以彼此校對修正。

原著性探討的是原始作品的作者問題。作者是誰,我們知道嗎?還是我們有的是無名或冒名頂替的作品?一件作品,如果能證明確是它所宣稱的作者,或是它所暗示的作者所寫,就被公認具原著性。 在下一章中,我們會證明福音書是由它所標示的作者寫的:馬太,馬可,路加和約翰。但是,拿哈馬地呢?

比方說,《彼得致腓力書》的寫作年代被認為是第二或第三世紀。 這就排除了由使徒直接寫給腓力的可能性。它的文體就是所謂的託名外典(pheudepigrapha),假藉有名的人為作者,以增加作品的可信度。雖然書裡提供許多有關諾斯底的思想發展,和它與聖經作品的關係,我們不能過度倚賴它,視其為一個可靠的歷史性事件的記錄。

拿哈馬地文獻與其它諾斯底文獻,很少有署名真實作者的。學者們必須猜測作者是誰,但都不接受託名外典為使徒原著。即使是離新約事件最接近的《多馬福音》,也從未被考慮過是使徒多馬本人所寫。 所以這些文獻的原著性可以說是盪然無存。

準確性所要探討的乃是作者記錄的真實性。作者是否處在一個地位,足以作公正的報導?是否離事件夠近,並且具有觀察理解的能力?他或她是否具備足夠的資歷來傳述歷史事實?

有一些對拿哈馬地文獻,過度熱心的人士,硬是將離耶穌生平幾百年後的作品,套進歷史的柵欄內。例如格羅索(Michael Grosso)在評論“基督最後的試探”這部電影時,就暗示耶穌的性生活乃是有『早期基督教傳統』的根據。然後他引用《腓力福音》,說耶穌時常與抹大拉的馬利亞親嘴。 問題是他所引用的書,根本稱不上是『早期基督教傳統』,有學者將其年代定在『第三世紀下半。』

我們前面提到的《彼得致腓力書》,許多關於耶穌的經文,都是相當晚期的作品,我們最好當它是後代對耶穌生平的論述,而非視其為重要歷史資料。

布朗格(Craig Blomberg)寫道『大部份的拿哈馬地文獻,主要具諾斯底色彩的,都不諱言它們重覆福音書所記的傳統耶穌生平。』 他觀察到『一些記載復活的耶穌與不同的門徒對話,這些背景的敘述,只是為了更方便注入諾斯底教義。』

那麼,這些文獻的準確性有多少呢?我們對作者沒有任何把握。不論拿哈馬地文獻在哲學上的價值有多少(在前一章我們論及好幾樣缺陷),關於耶穌的記載,它在歷史的準確性上是極微薄的。然而還是有學者認為,有幾份文件在提供關於耶穌的記載,是具有歷史的可靠性。

有些學者主張瓦蘭提諾為《真理福音》一書,或其更早的版本的作者。 就算這樣,瓦蘭提諾也只是第二世紀的人物(主後175),與耶穌並非同時代的人。俄莒(Harold Attridge)與馬克雷(George MacRae)定此文件為主後140~180年間的作品。 雷敦也說『本作品為一講論,與基督教所謂的“福音”文體完全不同。』

這份文件與許多拿哈馬地的文件不同,因它一再引用新約經文和福音傳統。據雷敦統計,『它改寫和解說大約三十到六十條經文,幾乎都是出自新約書卷。』 他下結論說瓦蘭提諾改造這些經文,使它們更適用於他的諾斯底神學。 塔吉特(C. M. Tuckett)在探討《真理福音》引用對觀福音(馬太,馬可和路加)時,也下結論說『沒有任何的證據顯示,本書曾採用對觀福音之外的材料。』 換言之,《真理福音》只不過是重新詮釋舊有的資料,並未提供給我們任何關於耶穌歷史性的獨立報導。

《腓力福音》具有濃厚的諾斯底神學,並且有多處提到耶穌;然而它並未宣稱是來自耶穌的啟示,倒比較像是諾斯底的神學手冊。 根據塔吉特的分析,他認為所有對新約福音書的引用,都是出自馬太,而非任何其它正典福音,或是任何獨立於馬太福音之外的來源。韓伯(Andrew Hembold)也指出《真理福音》和《腓力福音》都顯示出對新約的『巧於模倣』;二者都『熟悉並且承認大部份的新約聖經是具有權威性的。』 所以它們只能算是從屬資料,而非原始資料。

塔吉特也辯稱《馬利亞福音》與《鬥士多馬》(不同於多馬福音)二書,是根據對觀福音的資料,『幾乎無證據顯示,作者曾參考任何早於對觀福音的來源。這些書都屬於“後對觀”(post~synoptic)期的作品,不論是寫作年代或是作品形式。』 換句話說,這些不過是模擬既有的福音書材料,重新排列組合,使它們與諾斯底的世界觀更合諧一致。它們可能添枝增葉,刪減,扭曲或改變福音書內容,但是在歷史的真實性與提供新素材上卻無任何貢獻。

《雅各旁經》宣稱是復活的耶穌,對他的兄弟雅各神秘的啟示。比起有些拿哈馬地的經文,它的諾斯底色彩淡了許多,書中甚至有具相當正統色彩的經文,例如『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,人若不信我的十字架,就不能得救。』 但是它也肯定非正統性的言論,像耶穌說,『你們要變得比我更好;使自己成為聖靈之子。』 有一位學者,定本書的年代在主後150年之前, 而布朗格相信有徵候顯示『至少有部份資料,是倚賴並且晚於正典福音書的。』 它的奧秘主義色彩,無疑地與正典福音書格格不入,在下一章中我們會有更進一步歷史性的證明。

 

審判多馬福音

拿哈馬地文獻中,引起最多興趣,仔細研討其歷史性的,要屬《多馬福音》。因為它被號稱是遺失的“第五卷福音書”,再加上它濃厚的秘傳與神秘特徵,常被新紀元派別所引用。溫特荷特(Robert Winterhalter)最近出版的新書就叫《第五卷福音書:多馬福音的新紀元解經》(The Fifth Gospel: A Verse~by~Verse New Age Commentary on the Gospel of Thomas)。他宣稱多馬認識『基督的自我,以及其作為個別生命的基礎。』 《多馬福音》似乎是教導這樣的道理。但是,這是否是歷史上的耶穌本人的教導?

學者圈中對《多馬福音》的評論是相當廣泛而富爭議性的;在評定它作為歷史的準確性,倒是有幾個重要的考量。因為它比較像是一本不相連貫的格言集,而不是關於耶穌的言行活生生的記錄,《多馬福音》的文體,實在不像新約的“福音”書。然而在114條格言中,有許多是與對觀福音平行或近似的言論, 有些是加添,有些是刪減,有些則是把幾則說法合併,或是改變整句的含意。

以上的解釋,是以對觀福音為基準點,來比較《多馬福音》。這是否有失公允?《多馬福音》是否可能獨立於這些福音書之外,提供我們耶穌的真實資料,雖然它的資料是“非正統性”的?

《多馬福音》包含有許多與聖經資料合諧一致的講論,它們與四卷正典福音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。因此《多馬福音》具有正統性與非正統性的資料,我們所謂的“正統性”乃是指新約聖經的資料。比方說,三位一體與無法赦免的罪出現在講論褻瀆的經文中:

耶穌說,『凡褻瀆父的可得赦免,凡褻瀆子的可得赦免,但是凡褻瀆聖靈的,無論在地上或天上總不得赦免。』【44】

在下一條講論裡耶穌提到『惡人從他心裡所存的惡,就發出惡來,就說出惡來』【45】 (參路六43~46)。這一條與新約福音,對人罪性的強調是一致的,而不只是諾斯底所謂,人忽略了裡面神性的火花。

下面第59條,雖然不是直接從正典福音書而來,卻是承襲聖經催促人,趁耶穌可尋找時尋找他的主題:耶穌說,『當趁你還活著的時候,尋找這位永活者,免得你死了再尋也尋不著。』【59】 (約七34;十三33)。

像我們早先提到的,《多馬福音》也有許多明顯傾向諾斯底的經文,我們如何解釋這種現象?

《多馬福音》的原始寫成年代,學者們的建議在主後50~150,或更晚的年代,大多數傾向第二世紀。 當然年代定得愈早,可信度就更大,然而整卷書缺乏敘事性的架構,使人對它的理解要比正典福音書困難許多。雖然有些人辯稱,這是因為多馬採用新約之外的獨立資料所致,這卻不是學者們一致接納的意見,因為可用來證明,多馬是根據(部份或全部)正典福音而寫的證據,也很容易建立。

布朗格宣稱『在多馬與四福音有平行記錄時,多馬所獨有的任何要素,都不足以證明它比四福音早。』 當多馬記錄一項四福音有的比喻,他所新添加的細節,『它們幾乎總是一成不變地,出於有意的,諾斯底式的修訂【編輯的改訂】。』

唐氏(James Dunn)闡明這點,他將多馬與本世紀初,在埃及奧斯萊卡(Oxyrhynchus)所發現的資料相比較,一般學者認為這是多馬福音的前身。 他主張奧斯萊卡『紙草版本的年代,在第二世紀末到第三世紀中,而拿哈馬地文獻中的《多馬福音》則大約不會早於第四世紀。』

唐氏接著比較馬太,奧斯萊卡紙草與拿哈馬地的《多馬福音》中相似的經文:

馬太七7~8和十一28:『......尋找,就尋見;......尋找的,就尋見......』『到我這裡來,我就使你們得安息。』

紙草本Pap. Ox. 654.5~9:(耶穌說:)凡尋(找的),不要停止(尋找,直到)找著;當他找著,(他將)驚歎,他一(驚歎),他將統治,一(旦統治),他將有(安)息。

(亞歷山大的革利免也熟悉這段引言。)

《多馬福音》第二條:『耶穌說:凡尋找的,就不要停止,直到找著;一旦找著,他將會不知所措;一不知所措,他就要驚歎,並且他將駕御一切。』

唐氏解釋“一切”(the All)這個詞是『諾斯底流行的觀念』(參考第四章),『從上述經文的比較,最可能的解釋,就是它是最後,被加到原始經文的好些名詞之一。』 唐氏更進一步說明,拿哈馬地文獻中的《多馬福音》,具有明顯的『諾斯底色彩』,這並不能用來正面證明,諾斯底的基督信仰存在於第一世紀。他接著又寫道:

相反地,它證明了諾斯底基督信仰中的諾斯要素,乃是從早更早的基督教信仰主幹,脫離出來的第二世紀的參雜思想。上面引述的格言,讓我們清楚看見拿哈馬地文獻中的《多馬福音》,怎樣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,而逐漸發展演變成形的。

其它權威人士也支持這項說法,就是不論《多馬福音》所傳遞的耶穌,有多少真實性,拿哈馬地的經文顯示出諾斯底擅自更改的痕跡。邁爾(Marvin W. Meyer)判定《多馬福音》露出『一隻諾斯底編輯的手。』 溫特荷特,這位極力尊崇《多馬福音》,乃至為它寫了一本靈修指南的學者,也說拿哈馬地文獻中的《多馬福音》,『有些格言是膺品或者是被大幅更改,都是出於稍晚的一位埃及編輯之手。』 (不過他認為麥子與糠秕是可以成功分離的。) 格蘭(Robert M. Grant)也寫道:

《多馬福音》根本背叛了教會所宣揚的信仰實體。為此之故,《多馬福音》,以及所有其它,旨在收錄所謂耶穌的秘密言論的文件,都不為教會所接受。

在此,我們與早期基督教的衛道者是一致的,堅持教會圈子裡的諾斯底主義,是原始信仰的敗壞,不管是提供有關耶穌的言行,或是任何其它事實,都不是一個獨立而正統的資料來源。斐邁爾在批評培格的看法時,所謂諾斯底宣告對基督教原著性有同等的地位,也得到一樣的結論。他認為培格對拿哈馬地文獻的處理:

全書帶給不留心的讀者一種印象,就是“正統派基督徒”與“諾斯底基督徒”的差別,只是與“基督教起源”有關。她十分盲目地一再漠視,有好一世紀之久,只有正統基督徒的存在,而無那些“諾斯底的基督徒”。

關於此,在《多馬福音》之外也露出馬腳,多馬未公然地記錄復活,其它諾斯底文件,就宣稱耶穌是透過屬靈的異象,發表復活之後的講論,這些講論因此不若耶穌在地上的生活,不需受歷史性的嚴厲檢驗。唐氏批評這種說法:

基督教的諾斯底派,通常將關於耶穌的秘密[而且非正統】的講論,歸在復活之後這段相當長的傳道期間(像《戰鬥者多馬》與《蘇菲亞的信心》)。《多馬福音》嘗試用傳統的方式記載耶穌,是不尋常的......或許這就是諾斯底教放棄《多馬福音》形式的理由,因為它會遭受其它以傳統方式記錄耶穌的文字,相互的比對與反駁。

唐氏認為,諾斯底教徒,對已經建立的,關於耶穌在地上的生活的正統記載,愈是徹底挑戰,就愈喪失自身的可信度;但是復活之後的記錄,卻無從查考。他們所宣告的是只賜給名士的額外資料。他因此下結論說:

諾 斯底教,只有藉著區分復活的基督與地上的耶穌有別,並且放棄傳統的耶穌與他們所信仰的屬天基督的關連,才能建立諾斯底信息的可信度。

當有些人,視諾斯底的挑戰,以為是對耶穌的生平、教導和事工的歷史性與正統性觀點,發出挑戰,事實上正好相反,諾斯底總是從歷史考證撤退。因為只有這樣,諾斯底教徒才有希望建立諾斯底文獻的可信度。

 

諾斯底是不是犧牲者?

雖然培格和其他諾斯底學者,激起大家對諾斯底教派的同情,甚或熱情,認為諾斯底只是不幸輸給正統派的犧牲者,然而諾斯底派關於耶穌的教導,在歷史性的可信度卻是不夠說服力的。為“犧牲者聲援”固然浪漫,但是所謂諾斯底的犧牲者,處處顯出是一個依附在基督教的異端,利用基督教語言,教義上卻與早期基督教的教導完全相反。

同情諾斯底教派的人,大作文章,說諾斯底文獻受到早期基督教會的打壓。這項主張本身,卻無以證明諾斯底教義到底是真是錯。不是大多數的人投贊成票的就是真理,當然也不是少數人反對的就是。培格說“得勝者記錄歷史”,或許是對的,但是這並不等於說,這些人就是劣等或不誠實的歷史家。如果培格的說法正確,我們就應該找出納粹歷史學家,為我們描述真正希特勒底下的德國,而貶謫所有站在勝利者這邊,那些反對為希特勒教義護衛者的意見。

愛任紐在《抵擋異端》(Against Heresies)一書裡,費了很大的篇輻,來描述各個不同諾斯底派的神學,目的就是要從聖經和邏輯上予以反駁。如果他顧慮到這會帶來打壓抑制,那他根本就不用寫了。而且,為了有力地駁斥諾斯底信徒,愛任紐和其他反對諾斯底的衛道者,想必是更加用心得來正確地解讀對方的信仰,否則就會被敵人嘲笑你的無知。亨利(Patrick Henry)在提到拿哈馬地文獻時,特別強調這點:

拿哈馬地文獻的出土,多少修正了一些早期教父,在他們反諾斯底的作品中,對諾斯底教派的描繪。然而這更證明了早期教父,並非無端杜撰這些異端;如有所偏差,是來自對資料的選擇所造成,而非捏造。所以早期教父對諾斯底主義的評論,仍然是適當可用的。

說所有諾斯底資料,都被早期教會,有系統的充公或毀壞,這是不太可能的。說我們今天,沒有一份清楚的、第一世紀的基督教諾斯底文件,是因為早期教會將其根除,唐氏就反對這樣的說法。他相信我們沒有,是因為這樣的文件根本上就存不曾存在。 但是從拿哈馬地文獻的考古效能而言,我們今天已經有許多重要資料來源,可供進一步的詳細檢驗。然而,這些文件,在提供關於耶 穌的歷史性資料上,卻沒有受到很高的肯定。有名的聖經學者布朗(Raymond Brown),在評論《諾斯底福音書》時,肯定從拿哈馬地文獻中『關於耶穌,我們不曾獲得,任何一項能證實的新的事實,僅有少數幾句新的格言像是耶穌說的話。』

另外,有一項諾斯底的衛道者,不感興趣的議題,就是說諾斯底主義會消聲匿跡,是因為它從一開始就缺乏生命。布魯斯(F. F. Bruce)這樣寫道:『諾斯底主義,是一個過時又太過流行導向的思潮,以至它並不具有,像使徒所傳的基督信仰一樣的生存能力。』

使徒所信仰的基督教,如何存活而且壯大?司琵爾(Robert Speer)下面所言,一點也不誇張:『基督教能流傳下來,是因為它忠於真理。幾世紀以來,它都是如此才得存活。今天,它也不能靠任何其它方法存留。』 要驗證這樣大膽的宣告,我們必需檢視新約文件,特別是福音書,看看它們對耶穌的描繪,是否具有歷史性的可靠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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